月光下的诺特庄园（10）：他愿意与恶魔做交易（2 / 2）

只要，

只要他的妻子健康安全，他什么都不在意。

但也因此，他待在诺特庄园里的时候很少，西奥多看到他总是会害怕地躲在雷茜西斯身后。

为了不让西奥多忧惧，他总是尽可能地躲着儿子。

而且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西奥多，他对西奥多——

始终有愧……

1986年7月12日，

他正在F国寻找一种七星花，这是可以用来压制缓解毒素的绝佳药材。

等他回到诺特庄园，冲进雷茜西斯房间的时候，看见的就是已经哭晕过去的西奥多和满眼通红的卡布。

他预料到了什么，但不敢相信。

他整个人呆立在原地，迟迟迈不开脚步。

卡布抹了把眼泪，走到了亚利斯塔尔身边，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。

“主人，这是夫人留给您——”

此话一出，亚利斯塔尔猛地反应过来，他没管卡布手上捧着的盒子，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扑到床边。

他颤抖着手试探地去触碰床上的人，触手的冰凉僵硬让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。

亚利斯塔尔像个孩子一样，崩溃地痛哭出声。

他跪在地上，伏在床边，泣不成声。

在亚利斯塔尔五十四年的人生里，四十九年都有雷茜西斯的陪伴……

他根本不敢想象没有了雷茜西斯，

他该怎么办……

——————

不知过了多久，

亚利斯塔尔坐在书房的椅子上，神情呆滞地打开了雷茜西斯留给自己的盒子。

那里是一朵被魔法完美保存的纯白桔梗，花瓣上似乎还有几滴晨露，衬得花朵更加洁白。

桔梗的旁边还有一封信，亚利斯塔尔把信件拿了出来，铺在了桌面上。

“塔尔，很抱歉，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，我一定已经离开了。”

“今年西奥已经四岁了，我提前写下了这封信，我害怕，我会来不及见你最后一面。”

“对不起，塔尔，我生病的这几年，让你废了太多的心力，看着你一天天的苍老疲惫，我的内心很是愧疚。”

“对于死亡，我已经做了无数次的预想，原先我会惶恐，会恐惧，可如今想来，其实我活着的每一天，都是从死神那里抢来的日子。”

“我已经足够幸运。”

“如果我死了，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西奥。”

“你们父子两个，太像了。”

“一样的别扭，一样的多思，一样的执拗。”

“那孩子因为我的死亡可能会难受很久很久，记得让卡布多陪陪他，你们是彼此的家人，请不要再对他那样冷淡。”

“他的确畏惧你，但他同样也敬重你。”

“塔尔，我从不后悔嫁给你，我也从不后悔那天前去援助你，但请一定不要让西奥再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。”

“他们都说，神秘人还会卷土重来，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，我不确定你还会不会继续追随他，或许是会的，毕竟我看着你为他卖命了三十多年。”

“但我请求，不要让西奥多同你一样成为食死徒，那太过危险，他平平安安度过一生就好。”

“…………”

看到这里，冲天的惭愧与悔恨将亚利斯塔尔重重包裹，让他窒息，让他绝望。

是因为他，都是因为他……

如果他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强大，如果他没有参与那场行动，如果……

他的妻子根本不会有事。

她是那样一位聪敏智慧的巫师，她会把自己和西奥多保护的很好很好……

亚利斯塔尔的神情已是麻木。

他拿起羽毛笔，在信件的最后面郑重写下——

“雷茜，我来陪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