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6章 军粮(1 / 2)
晨起开门雪满山,雪睛云淡日光寒。
江南之地还是秋日暖阳,梁国北境已是一片银装素裹,白茫茫的一望无际。
自打昨夜起空中便开始落雪了,司徒大将军会不时爬上荆原堡——那残破的城楼,遥遥远眺草原的方向,刺骨的北风也难以裁去他脸上浓浓的担忧。
裹在厚厚毛皮大氅里的王德在司徒大将军身后,抱拳力劝道:“大将军,先回营帐吧,这里有属下看着。放心他们若回来了,属下一定立刻禀报大将军。”
作为大将军的亲卫营统领,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将军在这滴水成冰的关城上站立这么久的时间。万一染上风寒,这责任自己可承担不起。
司徒大将军没有回应,只往裹在身上的毛皮大氅里摸索着,但见他面上一喜,从里面摸出一个银光闪闪的小壶来。旋开壶上的盖子,凑近鼻端嗅了嗅,一种叫做陶醉的表情立刻爬上了眉梢。
酒未饮心已醉,连面色也也比方才红润了许多。迎风嗅到浓烈酒香的王德,忍不住舔了舔涩裂的嘴角,干咽了几下口水。
自从家里用快马,为大将军送来这个精致的银酒壶,以及两坛浓烈的不像话的美酒之后,大将军就把这酒壶当作心肝宝贝似的随身携带着,即使睡觉都不曾离身,生怕被军中那些馋嘴的猫给顺走了。
仰头灌了一小口,一股灼热的火流自喉头一直落入脏腑中,随后扩散至四肢百骸。大将军舔了舔嘴角,舒服的有种忍不住呻吟的畅快感。即便是此刻立于这寒风冷阳的城头,他也感觉温暖了许多。
“将,将军,能不能赏属下一口啊,属下连骨髓都快冻住了。”
王德吸着鼻涕颤颤悠悠地向大将军请求,他眼见着要被馋死了。
“你小子在想什么,老子不用看也清楚得很......行,只赏你一口,你小子悠着点儿,就一口,知道吗?敢耍滑头,看老子不赏你军棍。”
大将军再次拧开瓶盖,有些心疼地把酒壶递给了王德。
王德眼中放着贼光,双手赶紧接过酒壶,他没急着入口,先是学着大将军适才喝酒的模样也放在鼻尖嗅闻着。
“天呐,啊——”一阵恶心的呻吟声从王德唇齿间飘了出来,就只是嗅了嗅,王德发誓,他适才真的听到小魂儿碰撞天灵盖的嗡嗡声。“这他妈的也太香啦!!”
“当当当~~~”一阵刺耳的金属敲击声急促的响了起来。
“发现敌情,城外八里,戒备,戒备——”
城楼高处,刚建成还不到两日的望楼上。
一个浑身落满雪花的了望兵,正冲着城内拼了命地嘶声大喊,声音嘶哑的破了音。另一个兵士则是双手紧紧握住黑铁棒,照着悬挂起来的铁钟一阵死命地敲。
城内军士愣怔了两个呼吸后,倏地炸了锅:叫喊声,怒骂声,杂沓的脚步声一时间在城内响彻成片。大队弓弩手和刀盾手慌慌张张冲上城楼,面对城外的风雪严阵以待。
“安静!!!都不许动,让老崔听听。”
一个将官对着城下的兵士大喊。下一刻,城内的兵士都听命静止不动了。城门口,一个老兵扒拉开地上的积雪,爬伏于地,耳朵紧贴地面,半天都未动一下。
“骑兵!!是数量极多的骑兵。还有马车!!”那老兵听了几息时间立刻起身对着城上将官喊道。
城上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。
这老崔在军中可是出了名的奇才——有顺风耳之称。据说百步之外都能听见飞虫的振翅之声,着实是个异类,但凡行军、迎敌,军中都会带上他,因为有他在的地方,敌人若想偷袭大军,那纯属做梦。
“王德,快把那个啥?唔......千里镜,对,就是千里镜给我。”
大将军眯缝着眼睛看向城外,白茫茫的啥也看不清。他猛然想起前几日,从一个身着金甲的敌军将官尸体上找出的稀奇玩意儿来。
“是——”
王德忙不迭地盖上手中银酒壶的瓶盖,从腰间慌忙翻出来一根雕着精美近似花纹的圆筒,交给司徒大将军。
大将军接过千里镜,小心翼翼地把镜筒拉长,闭上一只眼睛,往远处看去。这套操作还是逼问一个身着华丽铠甲的敌军将官才学会的。
大将军微张着嘴,不断变换着方向,试图寻找到目标。
冷阳正往中天移升,然而此刻风雪极大,风卷雪起间形成了迷雾。这种天气之下,纵使处于可视距离不算远的状况,纵使用上千里镜,大将军也只能勉强从镜筒里看到天边的雪原上有一小片黑点在跳动。天知道望台上的了望兵都怎么看到的,全是妥妥的人才啊!!
风雪之中,荆原堡城头一阵死寂。
所有人都紧张地握紧手中的武器,静待着敌人随时会从周边白茫茫的迷雾中现身。他们的心情就犹如不断落在甲胄上的积雪,显得有些沉重,四下里只有北风的呼啸裹挟着兵士们时断时续的呼气声。
大将军仔细端详了一阵子,直到远处那些黑点逐渐变大,显然对方的行军速度并不快。约摸一盏茶的功夫,大将军隐约能看到远处那队人马队前飘舞着一面大旗——那是一点红色,在皑皑白雪的映照下,显得格外刺眼。
红色仿佛一滴血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晕开,愈来愈大。
“自己人?!是,自己人,军师他们回来啦——”望台上那个了望兵扯着沙哑的嗓子兴奋地大呼小叫。
“是山河浸染旗,是咱们的军旗!!他们回来啦!回来啦——”那个了望兵又扯开了腔子地喊。
大将军既兴奋又郁闷,他娘的——啥子破烂千里镜,还不及人家的一对招子好使!这些狗日的蛮夷净搞些没用的玩意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