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8章 朝野形势(二)(2 / 2)
南直隶行省总督,忠靖侯史鼎对此不敢大意,他一方面严令明州府大小官员坚守岗位,不得耽搁政务,一方面又向朝廷紧急汇报了此事。
毕竟说破了天去,明州府大小官员都想逃跑了,还硬逼着人家把这个官儿做下去,这很难保证必要的忠诚啊。
赋税钱粮的征收没法完成就不说了,恐怕明州府城前脚被海盗们攻陷,他们这些大小官员后脚就会向海盗们投降。
事情若是发展到这个地步,忠靖侯史鼎作为南直隶行省总督,也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,至少一个连带责任很难跑脱。
史鼎心想,为今之计,还是要赶紧选派精兵强将,奔赴明州府任职才是啊。
但问题是,谁都不是傻子,都知道明州府的官儿不好当,有风险,谁还会去那里做官?
好比辽东一带,像锦州府、宁远城之类,要不是实在没有背景,走途无路,想要去关外博取一份奇功,一般的读书人,宁肯自己身上的功名不要了,也不肯去关外送死。
眼下明州府就面临这种情况,想去那儿做官的人不多,目前仅有国子监司业韩厉向今上主动表示,愿意前往明州,出任明州知府。
今上也当众表扬韩厉精忠报国,替君分忧,属于大周朝的股肱之臣。
但熟悉内情的人却知道,韩厉只是不愿意和丑妻金晨生活在一起,他对于这门婚事,本来就不太满意,加上金晨是南安郡王府嫡女出身,在家中一向颐指气使,对着韩厉这个探花郎呼来喝去,令韩厉气得牙直痒痒。
要不是如此,他在国子监司业这个职位上再多做几年,熬一熬资历,下一步都有可能直接升任六部堂官了,根本没有必要去明州府混资历。
听说为了此事,金磊、金晨父女俩,埋怨了韩厉好几回,但因为今上已经开口做主,此事便没有了再挽回的余地。
南安郡王府也只能承认这个既定事实,据悉,金磊打算从王府家丁中,抽调三五十名好手,帮助韩厉在明州知府任上掌控形势,关键时候也可以借此逃脱保命。
冯紫英接任明州府通判,从资历上而言,差了那么一点,他毕竟没有功名在身,又没有仕途上的履历。
但值此关键时候,一般人都对明州府避而远之,忠顺王陈西宁再操作此事,便没有多少难度了。
而且话说回来,冯紫英乃神武将军府世子,又是理国公府的嫡女婿,他就算是向朝廷讨要一个官做,大家或多或少,总要给这两家人一点薄面才是?
想到这里,忠顺王陈西宁便答应魏氏叔侄,他会留意此事,让他们两人放心好了。
果然没过多久,吏部便发出公文,授予冯紫英明州府通判一职。因东部海疆局势动荡,准许冯紫英直接从松江赶往明州,不必前来北平面圣谢恩。
神武将军冯唐得知这个消息之后,大吃一惊,这是哪个鸟人,把他们家宝贝儿子送到明州去送死?
可等到他听说,这项人事任命出自忠顺王陈西宁的建议时,他纵然心中有气,也只能默不作声了。
没办法,以冯唐这点能量,在忠顺王陈西宁面前,根本不够看呀。
相反,他还得提着厚礼,来到忠顺王府登门拜访,感谢忠顺王陈西宁对于冯紫英的提携之恩。
这倒让忠顺王陈西宁感到有些得意洋洋。他就办了一件事情,却从魏家、冯家各得了价值不菲的好处,若是以后还有这种好事,他不介意再来一遭啊。
魏东宁和魏西平这对叔侄俩,看到这份人事任免文书,这么早就能从吏部发出来,不禁感到非常满意。
“幸亏找对人了,要不然即使能成功,也不知道要拖延到什么时候。”魏东宁叹了一口气说道。
他和松江伯府一系牵涉不深,也就不可能全然了解周进等人的谋划。但他们魏氏家族,为了促成此事,给忠顺王陈西宁送了好几千两银子,可谓是大出血,由不得他不心疼啊。
魏西平倒是心情平和得多,他本就是个聪明人,松江开埠通商以后,海贸激增,松江伯府一系从黄埔滩一带的土地增值、松江海港和黄埔河港的港务收费中,究竟赚取了多少银两,他是没法掌握准确的具体数目,但松江伯府一系从中赚得盆满钵满,却是不难想象的。
要不然,他们哪里有银子,从陕州汉中府和鄂省襄阳府,收拢了大批精壮及其家属,去宝岛北部的鸡笼港进行开发建设,这起码得要有几十万两银子的前期投入,才有可能做到这一点啊。
想着他魏西平顺利出任桃李书院院长,今后在大周朝的官场上,便能从容进退,现在给忠顺王陈西宁送一些银子,又算得了什么?
他若是作为松江伯心腹,仅靠桃李书院院长的薪酬和分红,每年怕是都有千儿八百两银子吧?
魏东宁叮嘱魏西平,既然是南下投靠松江伯,那么在离京之前,须得向松江伯父亲周大福、松江伯夫人暨永宁公主张诗韵辞行,这是他应有的一份态度。
魏西平点头说道,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事实上,魏西平在离开北平之前,除了拜会周进父亲周大福和永宁公主张诗韵之外,还和原任顺天府学训导傅检进行了一番密谈。
傅检受松江伯周进所托,负责充当其在京中的耳目,并执掌周进曾经所设立的少年调研会,他手底下有人,有银子,差事还算办得不错。
魏西平叮嘱他,除了打探京中消息之外,从即日起,还得看顾永宁公主张诗韵的安危,必要的时候,要有稳妥的渠道,将永宁公主张诗韵等人转移到通州张家湾,在那里会有其他人接应。
傅检一下子感觉有些懵了,朝野形势紧张到了如此地步,以至于松江伯周进都已开始防患于未然,行使狡兔三窟之计?
他傅检可是连一点儿异样都没有感觉到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