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死一只妒魔女·陆拾玖 十一号地铁(十一)(1 / 2)
【十一号地铁·十一】
“有什么事吗?”二阶堂野野问道。
“请让我们一起离开。”劳伦斯把手按在了腰间,“我们也要走。”
“请便。”二阶堂野野耸了耸肩,对着三人比了一下手势,示意他们随时可以离开,二阶堂野野知道,劳伦斯肯定是无法离开的了,这一家人都无法离开,或许吧,二阶堂野野是第一次看见死去之后的人,其实在她的设想之中,死后的人应该是如同灵魂或者别的什么样子,透明,不可见,不过现在看来,这些已经死去的人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。
这一次误入到地铁之中应该是一个从未有过的事情,毕竟,那位‘代理司机’也说了,这一辆地铁本不是由祂来驾驶,而是由一位名为‘卡戎’的存在进行引导,那么,她,还有唐雪·汉弗雷斯,她们两人进入到地铁之中就应该只是一次意外,生疏的司机不小心带着不属于地铁上的乘客踏上了旅程,这便是现在的状况。
劳伦斯推了推儿子的背,他的妻子牵着儿子的手,朝着那一扇敞开的门走去。
在回到这一节车厢的时候,劳伦斯保持着尽可能的沉默,他的秘密已经无法埋藏,令自己沉醉于其中的生活也在此宣告破灭,只是,劳伦斯知道,自己无法逃避的另一个问题,在一号车厢的那位人形,从人形口中说出来的那些话语。
劳伦斯不知掉自己为什么会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,但是从现在看来,他最不想要知道的可能性好像已经成为了现实。
他好像已经死了。
死,这个词汇劳伦斯并不陌生,作为一个城市的清洁工,如同他这样的人见得最多的就是死人,从上级那里接到通知,然后带着袋子去处理那些尸体,裹尸袋,清洁剂,他们开着额一辆破旧的小卡车去往目标地点,用裹尸袋将尸体装起来,放到车厢之中,然后清理现场,他们之中不乏有专业人士,能够将地面清洗的一干二净,填补弹孔,修补破碎的墙壁,用最有效率的方式把一切处理好,再开着车离开。
劳伦斯知道自己的这一份工作隶属于一个什么组织,但是他并不是组织的成员,严格来说,他只是那个组织最下层的下层,他们的这份工作就是脏活和累活,而且极容易得罪什么人,哪怕兢兢业业安分守己,也指不定那一天被处理的这件事就落在了自己身上。
可是,哪怕这份工作是如此危险,依旧会有人趋之若鹜,因为报酬,在这个依靠能力、学历、背景还有经济条件的社会,这样一份只需要力气的工作实在是太难得了,而且这份薪水劳伦斯必须得到,他并不是孤家寡人,他有一个家庭,他必须赚到钱,人类作为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生物,却必须付出一种名为金钱的事物才能够得到活下去的权利,多么讽刺,又多么现实。
而那位一号车厢的人形,便是他今日凌晨时候工作的结果,在昨天,那人形还是他的同事,但是现在,这位同事被他亲手推进了火海之中,他们两人之中必须死去一个,因为,在凌晨的那份工作结束的同时,他们得到了上级的消息——那一份工作的内容不能够被透露,而作为执行工作的两人,他们只有一个人能够活下来。
至于为什么……毕竟死人最能够保守秘密啊,一个人不会掀起任何波澜,但是两个人就不一定了,劳伦斯当时还庆幸自己是活下来的那个人,现在看来,并不是因为上级的仁慈,只是那所谓的上级想要斩草除根……那个人形是孤身一人,但是劳伦斯并不是。
“影……”劳伦斯呢喃着,呢喃着那个组织的名字。
“劳伦斯!”
这个时候,他听见了妻子的叫声,劳伦斯赶忙抬起头,看见的却是妻子那焦虑的神情,还有儿子脸上的惊讶,只见妻子的手按在那打开的门的空中,却无法再进一步,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卡莲和斯诺困在了车厢之中,无法离开。
劳伦斯赶忙上前,同时抬起了手,朝着门外的世界探去。
劳伦斯感受到自己的之间触碰到了一层冰冷的事物,像是玻璃,但又比玻璃柔软,看不见的事物,他双手按在那一层屏障上,依旧纹丝不动,他整个身子撞上去,依旧无法撼动那一层透明,劳伦斯不断用身体撞击着那一层看不见的屏障,片刻之后,他停了下来。
最后,劳伦斯狠狠地一脚踹了上去,这如同发泄一般的行为依旧没有得到什么结果,劳伦斯颓然地看着面前敞开的门,在劳伦斯的眼中,门后是雨中的夜晚,他记得这一个地方,这是那片大火燃烧起来的地方。
没有人会认为在大雨之中能够有火焰燃起,但在凌晨的时候,在旧城区的中北地确实发生了,在大雨之中,那个平日里没有什么人去的破旧仓库燃起了大火,在火焰之中,只留下了漆黑的人形,凌晨的时间,劳伦斯撑着黑色的伞,站在那一场大火前,他看着同事的身躯在火焰之中逐渐失去生息,那火焰把天空染成一种妖异的红,在雨中跳出一个如梦似幻的舞。
但不论车门之外是什么景色,现在的他无法离开,哪怕不断用拳头砸向那个屏障,他的身体依旧无法跨越门扉,那近在咫尺的门扉成为了他无法触及到的世界,劳伦斯看着门外的大雨,那一场大雨就像是在嘲笑他,嘲笑他,在为这么多死者收尸之后,终于轮到他自己了。
劳伦斯想过自己死亡时候的模样,他本就不觉得自己能够善终,只是从未想过会这么快,他总会抱有一种侥幸,侥幸能够活下来的会是自己,在基数足够大的时候,概率就会变得极其渺小,于是,劳伦斯就必然回去想,这么渺小的概率,不会落在自己的身上。
可当轮到自己的时候,他又难以接受。